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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二十話。所謂毅力
沒有因為冰晶的輕鬆態度感到放鬆幾分,豪炎寺還是跟她保持距離:「基本上衝著『火焰前鋒』來的人都不懷好意,更別提是足球強豪‧帝國。」雖然本能告訴他眼前的人沒有危險性,但凡事以小心為上策,表裡不一的傢伙這世上可不少。
冰晶思索幾秒,想想也挺有道理,下意識點頭表示認同。也是呢,剛才沒想太多就殺過來攀談,被認為是可疑人士的確情有可原。不過……「意思是你遇過很多衝著你名號來的人囉?」唉呀呀,知名球員果然會被煩死呢,好險她那個什麼『紫櫻使者』的稱號不是太多人知道,否則可能每天都會上演追逐戰之類的。
咳、扯遠了。
「之前遇過幾個,你是第五……不對,這不關你的事。」察覺自己不小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豪炎寺趕緊打住,真是莫名其妙,他嘴巴怎麼突然不受控制自己動了起來?
嗯——說一下又不會怎樣,真小氣吶。她只是想打聽看看會被騷擾到什麼程度而已啊,原來豪炎寺是連點小經驗都不肯分享的小氣鬼。冰晶默默在對方的印象評價加入如此評論。
「真小氣吶,只是浪費幾滴口水又不會少塊肉,原來所謂的火焰前鋒是這麼難相處的人啊,難怪搭訕人數包括我才五個。這樣不行啊,對待球迷就得和顏悅色一些嘛,哦、當然很欠揍很噁心會感到反胃那種的就另當別論。」冰晶看似語重心長的發表意見,實際除了後面那句都沒放多少真心進去。她只是想隨便找個亂七八糟的話題消磨時間,再順便看看能否讓豪炎寺稍微放下戒心跟她哈啦一下。
……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吧?而且搭訕又是怎麼回事?那些人和你根本都不是球迷以為他看不出來嗎?豪炎寺有些頭痛,總覺得他這次遇到非常詭異難搞的怪人了。
左看看、右找找,望天空、盯大地,成神已經三百六十度都找過了,卻還是不見那抹黑色的蹤影。奇怪,冰晶到底在哪?下半場再一分鐘就要開始,如果她不趕緊回來等等又要被隊長盯上了。
宣布下半場開始的哨音響起,成神有些傷腦筋的盯著自家隊長:「要找替補嗎?」後者搖頭:「無所謂,以十人上場。」接著悠悠然朝中場位置邁進。其實他認為下半場冰晶不在反而比較好,畢竟他們將要做她不喜歡的行為,為了兼顧她的心情和他們的目的,排除冰晶或許是最佳選擇。
相信總帥也支持他的決定,所以現在才沒任何表示。
鬼道先大口深呼吸,接著跟自家隊友丟了個眼神,示意『計畫開始實施』。
僅由十人應戰顯然令觀賽的群眾議論紛紛,還險些引起暴動,好在裁判和其他師長努力鎮壓才平靜下來;雷門那方各個臉色都不太好看,雖然他們與對方的實力差距大是事實,但被瞧不起還是會不高興的。
至少、至少要從對方手中拿下一分!這是雷門眾不約而同產生的想法。
這次由帝國開球,佐久間先將球傳給咲山,再由咲山傳給不遠處的鬼道。鬼道單腳踩住球、嘴角擒笑,低喃:「開始了,『死亡領域』。」語畢,佐久間、寺門和洞面迅速往雷門陣地衝去,三人在接近禁區的地方高高跳起,以相同節奏轉動。
由三人為頂點形成的三角形將足球包覆於中心,四周如同電流的紫色不斷往球體集中、壓縮,最後再一齊以雙腳將被紫色覆蓋的足球用力往球門踢去——此招式名稱為『死亡領域』,是冰晶加入帝國前就已經存在的必殺技。不過當時的威力還沒有現在強大,大約再經過一段時間才趨近完成階段。
默默注視場上的狀況,冰晶微微蹙眉,若依那球的移動軌跡來看八成會直接命中守門員的臉。果不其然,夾帶強烈必殺技的足球如猛獸狠狠衝擊圓堂的正臉,完全抓不到支撐點的少年當然立刻跟球飛進網內。
著地的三人面面相覷,心裡大叫不好。他們剛才沒有多做考慮就直接往人家的臉砸,如果被冰晶看到絕對會被處以『黑氣加燦笑極刑』,思及此,他們忍不住搓了搓雙臂,額頭掛上幾條黑線。
鬼道無言看著自家隊友,他知道他們在想之後可能的下場,雖然很同情……不對,很了解他們的憂慮,但該完成的事情還是得做。他正色開口:「繼續!直到把那傢伙逼出來為止!」即使在意生命的安全,眾人仍乖乖繼續進攻,之後的事就等之後再說吧!希望冰晶可以體諒他們不得不如此的心情。
豪炎寺眼神犀利瞪向鬼道,他很清楚帝國的目標是自己。但他現在無法上場救援,這是他跟夕香的承諾——單方面的。
在帝國強勁猛烈的進攻下,雷門根本毫無抵抗之力,只能一而再再而三被打倒在地。冰晶不停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這是必經過程,只要忍一忍就過去了,如果不這樣做她真的很擔心自己會不顧一切衝上場去阻止。她瞥了眼旁邊的豪炎寺,後者正緊閉雙眼,貌似不忍目睹比賽過程。
輕嘆口氣,她無奈道:「明明就很想上去幫忙不是?只踢這麼一次無所謂吧?」雖然不清楚家人因為足球受到傷害的心情,但她知道違背自我良心與喜愛之物強制切斷牽連是非常難受的。
一直以來,冰晶都是遵從自我意識去做所有事,去喜歡真正喜歡的、遠離不喜歡不對盤的人事物、去做想做的事情、忽視沒興趣的東西,沒人能左右她的思想,即使是從小到大在一起的玥和光也一樣。
但豪炎寺的個性顯然與她截然迥異。
思想完全呈兩極化的二人是否能夠交心?老實說,冰晶她不清楚。但無論結果如何,只要努力就絕對有所收穫。即使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也沒關係。
豪炎寺淡然瞪視冰晶,隨後低頭沉思,嘴巴開開合合、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冰晶很不耐煩。
這次換冰晶瞪豪炎寺一眼,正巧四目相交的後者不由得嚇了一跳,從剛才就隨性微笑的人居然露出那麼兇狠的表情看他——雖然僅有一瞬間——理由是什麼?
忽視豪炎寺的疑惑神情,冰晶再度嘆氣:「我說火焰前鋒君,你不踢球是有理由的對吧?」收到對方又變成警戒的態度,她忽然有『警戒來警戒去的都不會累嗎?』的無意義想法。「幹嘛那麼緊張?反正我想應該也有不少人察覺吧,只是你知不知道而已。」只是會光明正大直接說出來的目前大概只有她吧。
「你想說什麼?」豪炎寺倒退一步,但臉上的緊繃神色稍微鬆了些。
「我啊,只要想做什麼就會直接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就算用任何方法都無法逼迫,所以常被人說個性太隨性自由,應該多思考再行動,說難聽點就是自私自利啦。但是我常常在想『與其在意別人怎麼說,不如跟隨自己內心最真實的那份心情去行動。』只要做得事情能問心無愧,即使被強烈否認批評也無所謂。
當然,這是我的想法,火焰前鋒君的思想我不清楚。
我啊,不喜歡強迫別人把心事說出來,除非對方願意,否則絕不過問。但是,我會用『提問』來解決好奇心和對方的煩惱。不過這方式究竟有用與否,全看回答者的想法了。
火焰前鋒君願意聽聽我的問題嗎?放心,就只有一個而已,而且你也不必告訴我答案,只要自己知道就行,如何?」冰晶微笑注視正在猶豫的豪炎寺,不急著催促也不急著發怒,必要之時她可是很有耐心的。
幾分鐘過去,豪炎寺僵硬點頭。只是聽聽問題又不必回答,對他其實沒有損失。
「你現在快樂嗎?」
短短六個字就讓豪炎寺彷彿遭受雷擊般渾身一震。
快樂嗎?
生活在沒有足球的世界,怎麼可能快樂?
快樂嗎?
妹妹因為自己到現在仍處於昏迷狀態,怎麼可能快樂?
——答案不用思考就知道是否定。
另一方面,在帝國猛烈的進攻下,比數已來到19:0。雷門依舊掛蛋,球員也渾身傷痕纍纍、倒地不起。見此慘狀,帝國眾的心裡也不好受。在和冰晶相處的這段期間,他們對於自己在踢的足球其實逐漸產生疑惑,『這樣真的是對的嗎?』有多少次他們都這樣捫心自問,可惜沒有答案。
不是沒試過和對方商量,但她總是給予『不讓你們自己思考就沒有意義了啊。』之類的回應。所以,問題還留到現在。
鬼道視線放在足球上,想起昨天他到食堂用餐前和冰晶巧遇的短暫對話——
『隊長大人,之前問的問題找到答案了嗎?』
他搖頭表示否定。
『是嘛。或許明天和雷門比賽可以幫助你找到一些線索。』
來不及問清楚話中的意思,那人便消失無蹤。
現在想想,冰晶根本是故意說完話就閃,不讓他有機會開口提問。『隊長大人就自己努力去找答案吧!』的意思非常明顯。輕輕勾起嘴角,他往唯一安然無事且倉皇逃跑的目金背影方向望去,發現熟悉的黑色和本次目標聚在一起的畫面。
鬼道不意外冰晶知道目標是什麼人,畢竟她有時神通廣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只是豪炎寺目光沒聚集在場上這點讓他有些頭痛,這樣他們大費周章刻意演這場足球秀就沒意義了。不過他倒是很好奇冰晶究竟說了什麼,讓對方表情凝重成那樣。
「鬼道,你看。」佐久間湊到鬼道耳邊低語,後者拉回思緒、不明所以朝前者視線方向瞧;圓堂忍受疼痛不已的身軀艱難地從地上爬起,雖然面對實力過於強大的對手,他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反而比開賽前更加堅定——堅定到鬼道莫名感到不快。
為什麼?在如此令人絕望的實力差距之下還能保持那種不屈不撓的態度?就他之前的經驗看來,只要分數被拉開到十分,對方幾乎就會放棄比賽——更別說現在快二十分的差距。
鬼道不懂圓堂究竟在堅持什麼,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弱者只要乖乖投降認輸就行了,即使有怎樣堅強的意志力、不輕易放棄的精神,只要實力不足都是徒勞。
但圓堂給他的感覺卻不是那樣。
那眼神傳達出來的是滿滿的信心——堅信自己絕對能擋下帝國的攻勢。
「如果你能擋下射門,並從我們這裡拿下一分,帝國就直接棄權。」大腦還來不及運作,鬼道便脫口而出這段話。當然,不只雷門全員嚇到瞪大雙眼,帝國眾的表情也差不多愕然,再怎麼說這跟當初的計畫完全不同。
「這樣沒問題嗎?『目標』還沒出現。」佐久間滿臉擔憂,雖然他知道雷門要達成條件很困難,但還是不太好吧?
「啊、沒關係。」鬼道淡然回應,認為自己的決定沒哪裡不妥。依目前的狀況來看,圓堂的確有可能擋下射門,但論攻擊力,是絕對得依靠『火焰前鋒』的幫助。如此帝國能獲得想要的情報,雷門也能順利保住足球部——在他看來那名叫雷門夏未的少女之所以故意提出不可能的任務給雷門足球部,是因為知道帝國有所目的的緣故。
因為鬼道的一句話,圓堂的鬥志更顯高昂,他絕對會擋下他們的射門!
看豪炎寺僵化似乎有點久,再加上球場貌似發生什麼好玩的事情,冰晶輕咳一聲試圖讓某人回神,而她確實成功了。
尷尬的撇開視線,豪炎寺刻意不去看冰晶的眼睛,忽然就恍神到天際實在太不像話,雖然是對方要他認真思考的。
見他絲毫不打算說話,冰晶勾起嘴角:「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那麼,火焰前鋒君啊,在旁邊觀看這場比賽的你,內心真正的想法又是什麼呢。」想要視而不見不代表有辦法做到哦,讓她看看吧,他的決心。
愣然幾秒,豪炎寺蹙眉道:「你說過問題只有一個,所以我不會做任何回應。」
聞言,冰晶笑了。「那可不是疑問句哦,而且我說過你不必回答我啊。」語罷,還有意無意的掃視被目金脫掉、靜靜躺在草皮上的雷門10號球衣;豪炎寺咬牙,最後下定決心彎腰拿起運動服,見他似乎要當場換上那件衣服,冰晶忍不住「啊」了一聲。
「我說火焰前鋒君啊,你到後面的洗手間更換比較恰當吧?已經有好幾名女學生臉紅紅的看著這邊了哦。」她相信豪炎寺沒有在公共場合上演脫衣秀的興趣吧?就算有也千萬別現在做,先讓她到看不見的地方避難。
「……」豪炎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抓著衣服往洗手間走去。
在帝國得到第20分的瞬間,冰晶出現在裁判身旁要求上場,後者顯然被她神出鬼沒的行徑嚇到,但還是故作鎮定吹哨宣布第十一人入場。
才剛靠近自家中場位置,成神就立刻衝過來問她跑到哪裡去,怎麼找都沒個人影。冰晶有點敷衍的隨便找個藉口,然後眼睛帶笑凝視一出場就引起莫大騷動的白髮少年。呵呵,比賽終於要進入尾聲,而最有趣的地方卻正要開始。
——引領雷門邁向足球頂點之路的開端。
由於帝國方面的認可,此次更換選手有效。因為新幫手的加入,雷門眾紛紛重拾鬥志,在心裡發誓絕對要從對方那邊奪得一分!
由雷門開球,半田將球傳給染岡,再到宍戶腳下,可惜瞬間就被急速而來的邊見鏟走。不知是故意或無意,鏟球的動作過大,讓宍戶狠狠撲地。冰晶紫眸微瞇,告訴自己這只是踢球會產生的小意外而已。
帝國很快擺出施展『死亡領域』的架勢,趁佐久間、寺門和洞面高高躍起的時候,豪炎寺忽然奮力往對手球門方向衝刺,此舉不意外讓許多人瞪大眼睛,但每個人的心情卻有些許不同。
鬼道震驚他忽然往前衝的行為,完全摸不清他的用意;圓堂露出堅定神情,認為他是因為相信自己能擋下射門,並傳給他的表現;冰晶面無表情盯著越來越靠近自己的豪炎寺,思考究竟要不要上前阻擋,最後決定果斷放棄,反正依她現在專注力完全不在比賽的狀況來看是絕對擋不住的。
當信心一來,圓堂感覺全身充滿力量,他緊握雙拳、高高舉起,一隻耀眼的金黃色手掌出現於空中,它跟隨圓堂手部的動作移動,最後牢牢接住威力強大的射門必殺技。
冰晶先是感嘆必殺技那足以閃瞎雙眼的顏色,然後無言注視豪炎寺的震驚神情。冰晶想豪炎寺其實只是在『賭』吧,賭看看圓堂是否有那個能力。
只是在賭成功時還是感到不可思議——當然,真正的想法只有本人知曉,她也沒興趣事後再去追根究底。
接到圓堂長傳過來的球,豪炎寺高高躍起,凌空將包覆強烈火焰的足球用力往球門方向踢、得分。
雷門終於在下半場破蛋,在場學生無不歡欣鼓舞,有些球員甚至還相擁而泣,慶幸逃離廢部的命運。
鬼道依照約定棄權,帶領帝國全員離開球場。冰晶凝視雷門那方雀躍不已的畫面,發自內心微笑。
——果然那樣的氣氛,讓人非常嚮往。
(待續)
2013/12/28(冒天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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