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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十二話。關於帝國的三兩事04

　　之四、帝國四大不可思議

　　「你聽過帝國四大不可思議嗎？」某天，因晨練取消而早早就到教室報到的鬼道正低頭閱讀最新的足球雜誌時，碰巧聽到旁邊同班同學大聲談論著不知何時突然蹦出來的四大不可思議。

　　基本上每間學校都有類似的傳聞，大家也都會興致勃勃玩笑性的說個幾句，可是帝國從創校以來就不曾有過什麼靈異或奇怪的現象，理當不會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傳聞，八成是誰在亂造謠吧。

　　「咦？可是我記得這間學校沒有這種傳聞啊。」另一位參與話題的學生面露困惑之色。

　　「之前的確沒有，不過在前幾個禮拜學校發生了離奇的四件事情，所以不知不覺就湊成帝國的四大不可思議事件了！」

　　「等等，為什麼是四大不可思議？一般來說不是都有七大嗎？」

　　「唉唷那不是重點，而且對完全沒類似傳聞的帝國來說有四大就已經很讓人驚訝了！」

　　「說得也是……」

　　四件離奇事件？他怎麼不知道？鬼道表面看來全神聚集在雜誌上，實際卻感興趣的默默聽著同學們的對話。

　　「那我就一件一件慢慢說給你們聽——

　　離奇事件一、神祕的救命足球：據說在前幾天，隔壁班的橘因為班級事務耽擱到回家的時間，為了不讓父母擔心而選擇小巷子抄近路，結果一個不小心遭到那附近惡名昭彰的混混群勒索，當他害怕得發抖、死命保住自己書包而差點被痛毆時，暗巷裡忽然一顆足球飛出來秒殺掉那群人！

　　橘本人表示他當下立刻朝球的方向望去，但半個人都沒看到。雖然覺得有點詭異，但他認為很不可思議，因此抱著那顆球回家當護身符，之後晚回家再也沒遇到事情了哦！

　　而且聽說那顆球上還繪有紫羅蘭的圖樣，橘本人又很喜歡那種花，所以他根本把那顆足球當成無價之寶收藏。

　　離奇事件二、神祕的對話聲：據說在救命足球的隔天，三年級的阿部前輩因為把東西忘在合唱團的音樂廳而折回去拿，正準備用鑰匙打開門時聽到裡頭傳來對話聲，結果推開門卻完全沒發現半個人影，讓她當場嚇到逃之夭夭，連遺忘的東西都沒拿。

　　隔天，前輩一早到校就衝去音樂廳一探究竟，那裡只能從外部開關的門，根本鎖得好好的，沒動過的痕跡。

　　前輩本人表示，她在慌忙離開時順手就把門給關起鎖上了，所以裡面當真有人，應該會向巡視校園的警衛伯伯求救——但警衛當晚有事早早就離開學校了——或乖乖待在那裡等有鑰匙的部長——也就是阿部前輩開門。

　　結果當她推開門——發現裡面還是半個人都沒有！差點沒把她嚇暈。

　　離奇事件三、異樣的轉校生：這是發生在約一個月前的事情，也就是我們的二宮班長和那天霸佔公車座位、死都不肯禮讓給老婆婆的男性發生口角，結果無論她再怎麼兇，對方連理都不想理她，甚至還動手讓她跌倒在地。

　　後來轉校生、也就是冰晶面無表情的走過去盯著那個人，結果他像大白天撞鬼似的馬上逃離公車！

　　班長說冰晶只講了一句話而已，接下來也只跟他保持一小段距離默默盯著看，那人就嚇到逃跑了。

　　所以冰晶那時或許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也說不定哦！否則很難解釋對方臉色慘白落荒而逃的樣子。

　　離奇事件四、神祕的黑影：這個的目擊證人就很多了，幾乎一到三年生都有人親眼看過，不過由於它總是忽然出現在眼前，眨個眼就消失無蹤，所以實質內容無法明確探討。

　　像是阿部前輩聽到神祕對話聲的當晚，我就看到音樂廳的窗戶有兩抹奇怪的黑影！可以從那種高度俐落跳下的不是貓就是什麼輕巧的動物，但黑影卻有人那麼大！拜託，若當真是人從那種高度跳下來絕對會骨折的！但隔天卻沒聽說有誰因傷請假的。

　　總歸來說就如其名，最近許多人都發現視線內常有一道黑影迅速閃過，想看清楚卻瞬間消失。若是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有這般速度，所以學校裡絕對有什麼神祕的東西！」

　　「咦——的確很不可思議耶！讓我也很想親眼看看。」圍觀的學生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有的直呼好可怕、有的則說想親眼見識云云。

　　可惜象徵上課的鐘聲打斷他們的談話，眾人只好摸摸鼻子一哄而散。

　　默默待在座位的鬼道不知何時臉黑到一個不行，彷彿前刻被雷直接劈到全身燒焦似的。

　　搞什麼鬼？他們說的四大離奇事件根本都是同一個人幹的啊！而且真要說，他自己根本也不小心被列入其中了嘛！鬼道眉頭深鎖、滿臉無奈扶額，什麼四大離奇事件，完全就是由誤會造成的。

　　接下來就一樣一樣慢慢釐清吧……

　　兩個禮拜前，冰晶很難得乖乖出席下午的球隊訓練，只是到場後便賴在板凳不離開，手裡還拿著深紫色麥克筆、不停於夾在雙腿間的足球上頭畫來畫去，而且專注到連鬼道站在她面前快五分鐘都沒察覺，就只是一個勁的在那勾一筆在那畫一筆。

　　直到青筋浮現的鬼道用咬牙切齒的語氣叫冰晶的名字，她才後知後覺發現不知為何身後佈滿黑氣的隊長大人。

　　「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糟糕，過於專注在繪畫上頭，讓她完全忘記留意周遭的事物了，邊說她邊把足球轉面至看不見塗鴉的地方，雖然她想對方十之八九早看到了，不過還是稍微擋一下裝死。

　　鬼道挑高眉毛，用『你說呢』的眼神看她，想當然後者還是持續裝死，神色自若露出我什麼都沒做幹嘛那樣看我的無辜表情，讓前者很想拿東西往她臉上丟，都已經露餡了還給我裝死！雖然他戴著護目鏡看不到眼睛，不代表他沒有眼睛！

　　「你應該知道那顆球是公用物品吧？」壓下怒氣，他試圖以平穩的語氣開口。

　　聞言，冰晶毫不遲疑點頭。啊？這種事她當然知道，她又不是閒閒沒事做把自己的球帶著跑來跑去，那樣不只很顯眼也很麻煩，再說自從上次足球弄丟後，她還沒去過一次運動用品店買新的，所以當然是足球部眾多的練習足球之一囉。

　　「既然知道你還給我在上面亂畫！」而且還是用洗不掉的油性筆！這傢伙到底想怎樣？挑戰他的耐性嗎？一天到晚被罵對方不嫌煩，他都罵到累了。

　　「足球那麼多又不差這一顆，大不了買一顆新的還你就是。」嘖，只是畫幾朵花而已幹嘛那麼激動？她又不是做在足球上吐口水或把顏料灑到球上那種褻瀆足球的行為，只不過幫它稍微『紋身』一下有什麼關係？而且她認為自己畫得還不錯，整體挺有美感的好不好。

　　完全誤解——或該說故意扭曲——自家隊長所言之意，冰晶面不改色的淡然說著。

　　差點因怒氣而失控的鬼道趕緊冷卻自己的心情。不行，他千萬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否則最後絕對會輸得很徹底。

　　記取前面幾次跟冰晶認真而把自己氣到直冒煙的教訓後，他已經明白與對方說話不能過於認真，最好該無視的地方都無視掉心情會比較輕鬆。

　　「唉……塗鴉的事就不跟你計較，但球一定要給我歸位聽到沒？」感覺繼續說下去會全身虛脫，鬼道果斷放棄，把該交代的事情說完就轉身回球場和帝國眾練習傳球。

　　「是——」如果她還記得的話。

　　練習結束，揮汗如雨的球員們各個回到放置礦泉水與運動飲料的休息區歇息，而本應該坐在那裡摸魚的那抹黑色卻不見蹤影，大概是稍早前就趁沒人注意時躡手躡腳溜走了吧。見狀，大家早已見怪不怪，雖然僅僅相處幾個禮拜，墨髮少年的個性他們卻掌握的差不多了。

　　——總結來講就是來無影去無蹤，最愛翹課讓老師頭痛、讓需要他幫忙的同學找不到而慌張無措云云的。

　　趁機離開的冰晶依舊大剌剌穿著帝國校服在附近到處閒晃，絲毫不害怕突然被今天沒課的老師抓去訓話。她抱著上頭有用深紫麥克筆繪成紫羅蘭花的足球在鄰近的公園練習以膝蓋頂球，動作之流利令經過的行人皆忍不住停下腳步發出讚嘆聲。

　　將球高高踢起，她用額頭頂了兩三下後讓球停在左腳。反覆練習幾回擅長的勾球技巧、頂球與盤球，等她意識到時太陽早已隱沒在地平線。

　　隨意擦拭掉臉上的汗水，她從避免干涉自己動作而放置在一旁的深藍小袋裡取出約手掌大小的瓶裝水飲用補充水分，然後動作熟稔的把袋子繫回自己的腰間，朝自家宿舍前進。

　　為了閃避下班課過多的人潮，她往意外發現是條捷徑的小巷子彎進去，結果途中很悲劇的走錯路，迷路了。

　　站在似熟又似不熟的小巷子內，冰晶抱頭超想大聲哀嚎，為什麼她會走錯路啦！明明知道剛才那裡得左轉，為何自己卻下意識就往右邊走？難道是因為她偏好右邊的關係嗎？別人不是常說什麼『左邊法則』那她怎麼正好相反？啊啊啊——現在不是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

　　看來只能學忍者走屋頂和爬樹了。

　　決定罷，冰晶利用旁邊能夠當踏墊的物品站上圍牆，再來跳到最近人家的屋頂上頭，尋找有哪棵樹高到足以讓她這種身高都能看清街道景象，結果樹還沒找到，反倒發現跟自己穿著同樣校服的男學生被一群看似混混的團團圍住，看那名學生緊緊抱住自己書包的樣子，八成是被勒索了吧。

　　唉唉，怎麼來到這裡她就跟『混混』、『麻煩』之類的討厭事特別有緣呢？難道這是穿越必須支付的代價嗎？

　　既然都看到了要她視而不見當然不可能，所以她立刻移動身軀朝那方向前進，老實說屋頂真是有夠難走的，更何況還是在抱著一顆足球的情況下。

　　等她抵達時，那群不良分子正好欲往那名學生撲去，來不及跳下去踹人的冰晶高高將球丟起，用力道較不足的右腳把球朝混混群踢去——強烈風壓瞬間秒殺掉那群與外表不成正比的軟弱之徒們。

　　那名學生訝異轉過頭想知道究竟是誰救了他，卻半個人影都沒看見，雖然表情有些僵硬，他還是順手把那顆繪有紫羅蘭花樣的足球帶回家。

　　超痛的！冰晶揉揉與屋頂相撞的臀部，差點沒飄出淚水。剛才忘記自己是處於有些傾斜的屋頂，以在平地的方式把球踢出去所以摔了個狗吃屎，到現在都還在痛嗚嗚。

　　然後費盡千辛萬苦，她總算抵達自己的房間，洗個澡換個衣服她便就寢，然後默默想著她下次絕不再做於屋頂踢球的蠢事。

　　隔天部活結束，鬼道怒氣沖沖到處尋找不知跑到哪去的冰晶，昨天在清點足球數量時他發現少了冰晶昨天塗鴉的那顆球，差點沒暴走。明明已經說過要還回來的到底有沒有在聽？存心想惹他生氣的是不是！

　　最後在校園快整個翻過一遍時，他總算在隸屬合唱團的音樂大教室找到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非合唱團成員或上課時間都是禁止進入的。」其實他比較好奇對方哪裡來的鑰匙可以開門進來，課餘時間有鑰匙的應該只有合唱團部長、方便巡視校園的警衛和總帥三人才對。

　　「當然是在這裡休息。」冰晶懶洋洋的趴在舞臺上回答，而且直接無視掉對方後面那句話，停頓幾秒，她舉起手指了指那扇似乎快關上的門提醒：「我說隊長大人，你把門開那樣是想把我們反鎖在這裡嗎？」他不會不知道這扇音樂廳的門是只能從外部開關、而且會自動鎖上的設計吧？

　　聽完，鬼道眼睛瞪大回頭，正好目睹門砰一聲緊緊關上的一幕。

　　「……」二人無語面面相覷。

　　幾秒後，冰晶率先撇開視線，繼續跟別人對望下去根本沒意義，還不如好好閉眼休息比較實在，況且她現在真的頗想小憩會兒；在前者轉身背對自己時，鬼道默默在她旁邊有些距離的地方坐下，然後目不轉睛盯著她。

　　這傢伙每天幾乎都不見蹤影到底在忙什麼？不僅部活時間不來，連平時上課也正大光明蹺課，絲毫不怕被留級或領不到畢業證書什麼的。即使偶爾出現在教室也有絕大多數時間在放空，壓根沒把課堂的內容聽進去，但奇怪的是老師要他上臺解題目或唸課文他又能輕鬆自在寫出答案以及找到要唸的段落在哪裡，實在非常不可思議。

　　真是令人極度羨慕和嫉妒的頭腦啊。

　　此時，冰晶翻了個身，突然開口：「我說隊長大人，你一直盯著看我覺得很困擾，有什麼問題或不滿直接說出來比較乾脆。」本來想好好休息一下，結果某道視線直盯著自己，完全放鬆不下來，她只好百般無奈放棄休息，決定跟自家隊長聊聊天。

　　被說中心聲的鬼道身體輕微一顫，這傢伙有讀心術嗎？

　　「我沒有讀心術，只是從你的表情推測出來的。」彷彿知曉他的疑問，冰晶淡然接話。

　　「……看來太小看你觀察他人臉部表情的能力了。」他淡淡微笑：「但我想即使提出問題，你也不一定會回答吧。」依對方的個性八成會選擇性回覆，否則就是完全沉默以對、左耳進右耳出。

　　冰晶從側躺換回面對鬼道的坐姿、勾起嘴角：「不愧是隊長大人，果然夠了解我。」

　　倏地，她突然面無表情望向已被反鎖的那扇門，不明所以的少年也跟著往那裡看去。悄然無聲的空曠音樂廳傳來貌似開鎖的聲音，應該是巡視校園的警衛。

　　情急之下，鬼道連想都沒想就拉著冰晶的手臂竄入舞臺後方的布幕遮蔽身影，還小心翼翼利用空隙察看開門的人，那是合唱團三年生的阿部部長，放學後又折回來想要做什麼？在他還未想出個所以然，那名少女便連滾帶爬的逃出去，並帶上門。

　　……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她像撞鬼似的落荒而逃？

　　察覺衣襬似乎被什麼人拉扯，鬼道好奇低下頭，發現墨髮少年露出無奈神情望著自己，另隻手還拿著什麼東西。沒顧慮太多，他再度拉著對方走出布幕，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這時冰晶把右手的鮮黃色卡通錢包舉至與鬼道視線齊平的地方，嘆口氣：「我想前輩是回來拿這個的。還有我不懂為什麼要躲起來，明明那是離開的大好時機。」這下可有趣了，好不容易有個開鎖的到來，結果她們卻躲起來是哪招？就算想在音樂廳過夜也不需要這樣。

　　「……抱歉，下意識就躲起來了。」鬼道懊惱皺眉，他當下根本忘記他們待在這裡是因為什麼。

　　當他準備建議等警衛巡視校園再趁機離開時，他發現某人正利用現有的東西攀爬上窗戶。

　　「你在做什麼？」他覺得頭超級痛的，在學猴子嗎？

　　「今天警衛伯伯家裡有事很早就回去了，所以再怎麼等也徒勞無功，直接爬窗出去才是上策。」有張軟軟的床在宿舍，她才沒興趣在這過夜呢。

　　打開窗戶，晚風撩起她的墨色髮絲，往下跳之前她又回頭問道：「隊長大人要等明天別人來開門還是一起走？放心我會找東西當墊子不讓你摔死的。」語罷，不等對方回應，她便咚一聲往下跳，然後是在草皮移動的窸窣窸窣聲傳入耳裡。

　　猶豫半頃，鬼道嘆口氣、沿著那抹黑色的移動軌跡攀上窗邊，凝視眼前距離地面約有快一層半樓高的地方，他愣住了。

　　天啊，他完全沒想過居然這麼高，難怪那傢伙會說「會找墊子不讓你摔死」這種恐怖的話。不過他倒是驚愕起來，那傢伙哪來的勇氣從這種地方跳下去的？光看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唷，隊長大人你就儘管跳下來吧，我已經拖了一張彈簧墊給你當緩衝了。」一道中性磁性嗓音劃破寧靜傳入他耳中，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他便跨腳跳出窗外——

　　彈簧墊的緩衝讓他不至於受到傷害，但還是頗心有餘悸。

　　「那我們回去吧，門禁時間已經快到了。」等鬼道離開小型彈簧墊，冰晶拖著它的一角往右邊方向走去，見狀，前者也跟隨在後。他啊已經懶得詢問那東西從哪來的。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不過鬼道實在沒臉把這麼丟臉的事情說出口，所以就讓這由誤會而起的四大不可思議繼續神祕下去吧。

　　至於冰晶嚇跑霸佔座位的男性，他認為對方絕非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體，而是他憤怒瞪人的眼神很可怕的關係罷了。

　　——之前他就曾經無意見過一次，冷冽到令他全身宛如零下低溫竄過、似見到恐怖惡魔的憤怒表情。

（待續）

2013/08/31（冒天首發）